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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三章 【猎 物】
作者:寇十五郎      更新:2018-03-09 05:44      字数:417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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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谁认识这个人?”赵猎猫着腰,盯着地上的尸体,头也不回发问。

    身后一众船工庄丁俱摇头,这时一个庄丁瞅了一阵,道:“似乎是东家的随行保镖。”

    这么一说,赵猎想起来了,毕庄主是带了两个贴身保镖。不过当时在岸上远远看到,上船之后俩保镖都不见踪影,所以没什么印象。

    “另一个保镖呢?毕庄主呢?”

    赵猎一发问,众人赫然发现,出了这么大的事,舱里居然不见东家的身影。

    这时舱梯咚咚响起,施扬焦急的脸探出来:“赵头,来一下,出事了。”

    船舱楼台下方,毕庄主毕端安肥肉剧颤,脸色煞白。他的咽喉处顶着一把利刃,利刃握在一只青筋突起的粗糙大手里。这只大手的主人,躲在毕端安身后,只露出满脸绕腮胡及小半个身子。

    此人正是毕端安的保镖——保镖劫持东家,真是莫大讽刺。

    赵猎赶到时,马南淳正与对方谈判。丁小幺、王平安都举枪对准保镖,却不敢妄动,霰弹枪一枪打去,那绝对是一枪两命。在舵楼上方,丁小伊手持鸟枪不断移动,寻找合适的狙击位置。由于保镖背靠舱侧,无法从背后狙击,而正面更不可能,丁小伊一时难以得手。

    觉远、杨正分别从左右两个方向逼近保镖,近至丈余,但也只能到这个距离了,再近,对方怕是会狗急跳墙。

    马南淳一拂长髯,踏前一步,洪声道:“足下要下船自无不可,能否先高抬贵手,船身摇晃甚剧,利刃无眼,若有个闪失,对足下亦非好事。足下以为然否?”

    保镖破口大骂:“少他娘的跟老子掉书袋,马上停靠,否则休怪老子割喉放血!”虽然放出狠话,但马南淳一番话显然也影响到保镖,刀刃还是稍稍离开咽喉少许。

    掌舵苦笑:“不是俺们不停靠,实是这附近没得停靠处啊。”

    海洋不比内河,不是随便找一处岸边就能停靠的,否则各种未知的暗流、暗礁会教你再世做人。

    保镖显然也不是外行,眼珠一翻:“那最近的停靠在何处?”

    掌舵不假思索:“许家湾,跟此尚有大半个时辰,风向合适的话,半个时辰可至。”

    “好,那就在许家湾停靠。”保镖恶狠狠用刀刃一压毕端安肉颤颤的肥颈,“老子下船,东家没事。如若不然……大不了一起玩完!”

    “毕庄主不会玩完,但是你会。”赵猎拨开人群,与马南淳并肩而立,手按腰间,目光凝煞,“马上放人,我留你全尸体。”

    保镖狞恶一笑:“小子,我知道你。有种你试试。”

    赵猎呲牙,白齿闪过一道眩光:“东北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——试试就试试!”

    拔枪、抬手——砰!

    保镖肩膀溅出一朵血花,惨叫声中,刀刃坠地,身体重重撞到舱板,滑坐倒地。舱板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赤漓漓的长长血痕。

    觉远、杨正同时抢出,一个拖开毕端安,一个虎扑上前,控制保镖——杨正显然小心过度了,保镖半身染血,一只胳膊已抬不起,这会就算是蚱蜢或张君宝,都能轻松收拾。

    在全船庄丁船工们惊骇目光中,赵猎泰然自若把黑星手枪插回腰间自制的枪套里,侧首问马南淳:“怎么等我来才动手?让我秀一把?”

    马南淳听不懂后半句,前半句却听得明白,苦笑道:“你知道,我是枪法最差那个,实在没把握……”

    丁小幺笑嘻嘻:“赵大哥可是教官,自然厉害,比阿姊能耐多了。”

    舵楼上方的丁小伊横了弟弟一眼,背起鸟枪自顾走了。

    赵猎没理会那半死的保镖,径直走到毕端安面前,盯住对方眼睛:“毕庄主是否有话要说?”

    毕端安坐在地上,捂着耳朵,一脸痛苦表情。子弹从他耳边数寸掠过,超音速冲击波造成的耳鸣够他难受一阵的了。此刻听到赵猎包含杀气的质问,想想方才此人鬼神莫测的手段,毕端安唯有强压不适,示意左右庄丁扶他站起,苦笑道:“赵兄弟,借一步说话。”

    赵猎以目示意施扬、丁小伊、丁小幺、王平安都盯着点,四人皆会意点头。

    “毕庄主,请!”

    舱室内,连喝三杯茶压惊的毕端安喘了口气,一开腔就是请罪:“赵兄弟、马秀士,实在对不住啊。唉!毕某真是愧对欧阳义士……”

    赵猎强压不耐,不自觉拿出审犯人的语调动作,敲敲桌面:“究竟怎么回事,直说吧,别绕弯子。”

    毕端安唉声叹气:“毕某也是被逼无奈啊……”

    就在赵猎将孤儿与财物寄存在毕家庄的当夜,本地某豪强带一贵客登门拜访,当贵客摘下斗笠,自报家门时,差点没把毕端安吓瘫。

    马南淳冷然一笑:“潮阳盗陈懿。”

    一提起这名字,毕端安还带着几分惊惧:“可不正是这煞星。”

    赵猎与马南淳交换个眼神,看来他们的行踪一直在这老贼的监视之下。也是,他们一行几十人,老的老小的小,还人拉马驮十几车货物。如此显眼,怎可能瞒得过陈懿?他们无非就是抢个时间差而已,如果在大山里被追及,陈懿岂容他们逃脱,必是一场恶战。但进入海丰城可就不一样了,陈懿再怎样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,因为惊动守军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。他不止要报复,更要抢回财宝,惊动守军这财宝还能有几成回到自家口袋可就难说了。

    所以,陈懿会在哪里动手?

    “那潮阳贼以毕某家小相要挟,要求带这两恶贼上船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们的目的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。”毕端安苦笑不已,“我是真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赵猎腾地站起:“速审那潮阳盗。”

    船尾,奄奄一息的强盗被一根粗缆绳放下海面,身下翻涌的浪花被鲜血染成红色——距船数里之外,几片浮出海面的巨大鲨鳍分外惊心,而且有越聚越多的趋势。

    赵猎蹲下,冷冷盯着强盗:“条件改了,说出你的目的,留你全尸,否则,不用我多说了吧?给你半炷香时间考虑——不是我不愿多给你时间,是它们不给。”

    强盗垂着头,仿佛死了一般。

    赵猎不言不动,冷漠盯着。身后船工庄丁们远远避开,无人敢靠近。

    大约过了一分钟,强盗头动了一下,艰难抬起,咧开满是血污的大嘴:“算你狠……咳咳……若、若你肯告诉我,用什么……利器伤我,我就告诉你想知道的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
    赵猎掏出黑星一亮:“用这个,暗器。”

    “好、好厉害的暗器……好,我告诉你。”强盗呲了呲血红色的牙,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快意,“我们上船的目的,就是在必要的时候,烧毁船帆……咳咳……”

    烧毁船帆,就意味着船无法提速,甚至难以航行。

    赵猎脸色变了:“什么是必要的时候?”

    “船到许家湾之前,也许是一炷香后,也许是此刻……”

    强盗话音未落,了望台上突然传来了望手惊恐的叫声:“鱼叉旗!一、二、三……天呐!一共有三面鱼叉旗!”

    强盗爆发出一阵狂笑,一边吐血一边笑,怎都停不下。

    张君宝好奇问突然面如土色的船工:“什么是鱼叉旗?”

    “就……就是潮阳盗的海船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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